第六章 自然止觀法門


電子書化作者: 張 文 明 資料輸入者: 徐 夢 莉

中華民國 84 年 3 月 9 日


解行並重, 福慧雙修.

第六章 自然止觀法門

     自然止觀法門的程序

各位法律系的同學:
  今天我感到非常抱歉,在還未開始今天的講題之前,要和各位談一些私事 ,今早醒來,就感覺到前天提到的哲理「我思故我在」的哲學家名為 BERHSON ,正確名為 DESCARTES (笛卡兒),拉丁文是 COGITO ERGOSUM。後來到附近借 字典來查時,才發現不正確,如果有誰想要查明,可自己翻閱字典。

所謂「私事」或者較正確的字眼應該是「自我糾正」,也就是自認記憶錯 誤,俗語說「四足尚有失,學者尚有誤」、「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我還不 算是哲學家,因此,自然是常會犯錯的,特別是對那些不太留意或不想記住的 事情。也就是那些不很相信、不太感興趣的事物,造成不太想要記住而容易犯 錯。就如剛才說過的哲學家 DESCARTES,是十七世紀的人,但思想卻像兩千多 年前的古印度人一樣,認為「行」-「組合」就是「自我」,所以我才不注意 這些人,正因為我不曾注意,這才不能記住他。

對於這一點,希望各位能稍為注意和觀察;如果我們對某人或某種理論學 說不相信,對它也不太能記住,若想要記住就必須要先去明瞭直到信奉。因此 ,特別是對佛教的原理,我們必須要學習研究而明瞭,到能虔誠的信奉為止, 才能熟記它。另一件希望大家思考觀察的事情是,一旦心情舒暢清涼,即是將 要見法的時刻,或稱為「開悟」,它是悄然而至的知曉、覺悟,即使是那以前 模糊不清的記憶,也將再次地清楚映現出來。若是處在疲勞、悶熱或散亂之時 ,既使原本有的良好的記憶,也會變得含糊、雜亂。記憶已是這樣了,更何況 明瞭法則的定心,在此惡劣的環境將更難以出現。前面有關我錯誤的記憶,正 是一個很好的例子。這個例子明顯指出在喜悅、清安、舒暢的狀態下,才能有 「定」去思考。在此我將闡述有關看清法則真相的方法和階段,以及它是如何 產生的。

  在開始這一系列講座時,我曾說過佛教即是明瞭「什麼是什麼」的知識理 論和實踐程序,接著說明「什麼是什麼」即是無常、苦、無我。並解說眾生沈 溺於無常的事物,都是由於染著、妄著,所以才緊緊的黏縛著這些事物;而三 增上學則是斷除染執的實行方法。最後也說出支配、形成世間的五蘊,即是執 取的歸依處。因此我們必須要實際的探討這五蘊,正確的明瞭它的真相,才能 產生那透澈看清的智見而從染執中捨放,擺脫出來。其基本的實行原則,世尊 已詳盡解說,即:有良好的戒就能改善身、口;修定則是專注及調和心力,來 適合心行的任務;繼續的內觀而產生慧。在此我想特別慎重的指出,其實我們 很幸運,當心處在「適合於工作」的情形時,即自然解決藏在我們內心的各種 問題。

  現在所要說明的是,心的「定」不是按照儀式或形式來訓練。實際上,「 定」是可以直接從「自然」的方法中獲得,而不需要制定任何形式,在前一回 已有了合理的解說。所以自然的「定」和按照形式的方法所產生的「定」是兩 回事。但我們所要達到的目標是一樣的,即是當有了定之後,將可很輕易而且 順利的應用於觀照慧或心。另外還有一個應注意的要點是隨緣而修習的定,往 往是恰到好處,利於觀照;而按照一定形式所修習的定,往往因定力過強,而 只是喜歡處於定中的輕安悅樂的傾向。造成沈溺停滯不進的障礙,甚至產生迷 惑以為自己已證果了,因為在定中肯定有那輕安悅樂的感受,由此緣故,如果 懂得滋養自然的「定」而讓它生起,並好好地保護它,才不會浪費這定力或培 養過多的定,同時也不致輸給按照形式的修定者。

  在三藏經典中,時常有提到這自然隨緣的證果次第。有的在佛陀跟前證果 ,有的在說法者前證果,而不是進入森林成為隱士,也沒有形式上坐式的精修 ,尤其是五比丘及一千位比丘是在聽聞佛法而證果的,這更證明證果不須在任 何形式上下功夫,而實際上是在自然隨緣的法中看清、覺悟。

  這些都是很好的例子,讓我們明瞭自然的止定。當我們在盡力的看清時, 自然止定和那要看清的心境必定是緊緊的相互依存,這是自然且不能分開的。 其它同樣的方式例如,當我們專心計算或練靶時,心就被逼著專注,這也是自 然形成的。同樣地,雖然各位坐著聽我開示,如果你們理解所講的句子,或很 專注的隨著開示的句子思考,也自然顯示定的存在,這就是自然止定的情形了 。然而卻常被人們所忽略,因為它們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特異神奇。但事實上, 隨緣的定力,使得我們能夠生存下去。甚至在世尊跟前或其他地方,依靠這自 然定的方式而證悟阿羅漢的也不乏其人。因此,希望各位別忽略這自然修定的 方式,我們以前可能已擁有或已能實行它,應該盡力的滋長和保護它,就有如 證悟阿羅漢的聖者,不知道以坐式來修定的方式一樣。

  在這裡我們進入這自然界的定的秘密裡,內心隨即產生各個次第的感覺, 直到真正的看清這世界、五蘊。請看黑板上所寫的第一個階段:﹁心境喜悅, 法喜充滿 Piti Pramada﹂。這是首先要具備的條件,巴利文的解釋是指來自 佛法的喜悅,還好這句子不曾指性慾方面,一般情況下,也較少用。這喜悅是 從佛法中生起的,例如從我們所做的任何一件善事,或從相信自己是位行善者 而自我尊重,或從本身不曾造過惡而有著清淨心,或從正在奉行著自己所滿意 的善事,而自我讚嘆;或從想著那值得崇敬的事物,而生起喜悅。

  任何一種善行,即使是布施、弘法等基本善法,也可產生喜,若進入戒的 階段,身口有戒,行為沒有瑕疵,所生起的「自我」崇敬之喜就更為強烈。如 果進入定的階段,將可看到定的第一個步驟初禪(PATHAMAM JHANAM),不必懷 疑,喜必定是存在的,但是我們不要談那禪定的方式,它是屬於形式上的,我 們要繼續的談自然的定。

希望各位能多回顧並觀察有關自然法中所產生的喜,例如我們坐在清幽、 寂靜的地方,那兒氣候良好,風景優美,環境清幽,心情感覺到舒暢悅樂,這 也可算是另一種「喜」。同樣的,去奉行一切善事,自己亦清楚確認真實不誤 ,那時也會有強烈的喜悅感;甚至充足的睡眠,精神舒暢爽朗,也被列入這種 「喜悅」感中,這些都是在自然法中產生出來的。巴利文經典也有提到各種奇 妙的喜悅,例如有位比丘在開示佛法,度化眾生時,感覺到自己做好本身的責 任,而產生法喜、悅樂;再加上其他的因緣條件就證果了。

  「喜」埋藏著某種原動力,能生起所謂的「PASATI」,譯為止息、鎮靜。 平時我們的心不能止靜下來,是因為心無時無刻都淪為思行、情緒、感受的奴 隸,使內心處於散亂中,而心猿意馬不能止靜下來。當佛法的喜悅生起時,才 能適當地控制著心,使心安定下來,即是喜好的程度有多少,輕安就有多少。

止靜下來後,自然就生起定,即心在敏銳的狀態時,也就產生敏銳實質的 定,這是最適合支配心行的心理狀態。佛法中真實的「定」不是像石頭那樣堅 硬,毫無感覺,而是為了要滅除煩惱,它處在於最高的清新舒暢清涼安定的狀 態-VIAMMANIYA,是最適合於覺悟、明瞭真理的,這才是我們所要的「定」的 狀態,此「定」為增上定,為發「慧」,而不是那僵硬深入禪定的禪那,因為 這類的定將不能觀察到什麼,甚至心已經對禪悅黏縛著也無法覺察,以至無法 運用它來觀慧,這是一大障礙。觀慧的人必定要脫離禪那,才能運用定力作為 觀慧的主動力。

  實際上我們不須任何的禪那,不必入定,僅要有定和適於工作的特質,便 足以看清真相,直到產生「如實智見」-覺悟出一切世間的真理,即是在很自 然的情形下,對世間或累積下來的頑固問題,都能一一明白。正如在佛陀跟前 聽聞佛法的聽眾,不必依賴那固定的形式或奇異的行為,當下思考即能覺悟, 但並不是立刻生起無上智見馬上證悟阿羅漢。或許已產生初級的正智見,但還 得依靠定力的扶持,方能證悟初果。此外有一種特殊的情形是,由於過去接受 了錯誤觀念,一直圍繞在錯誤的見解中,所以不能生起「如實智見」,也就不 能與真諦符合。然而只要他的知見一經理解,將比平時更為清晰、深刻而正確 ,這都要看他的「如實智見」的程度而定。如果知見是隨著真理的正確地發展 著,即是依隨法性,一直前進到如實智見洞察諸行的真理。假如如實智見的程 度不夠圓滿,即使不能證入初級果位,仍可成為善人或賢人。倘若環境適合且 有足夠的波羅密,那他將可證入阿羅漢。不論何種情形,這自然法則的定會或 多或少的產生。因為大多數的佛教徒都要求照見真理,他們絕對都聽過、思考 過,也觀照世間諸行。此時所生起的「智見」,肯定是會帶來利益的,而不會 是徒勞無功的。

  「如實智見」是依據真理而看清萬物,尤其是前面所說過的無常、苦、無 我。簡單地說,「依據真理的看清」,即是「不值得拿取,不值得成為」。因 此,我們必須要澈底的明瞭三法印,因為它是佛教最簡短的精華。在巴利文中 有這樣的句子譯成泰文:「法不值得去執取」。法即是萬物,不論什麼都不值 得執取為「我」、「我所有」、「善」、「惡」、拿取、貪愛、憎恨等。如果 有了任何一個感受,不管是滿意或不滿意,合意或不合意,均已執取那事物了 。不必要的而佔為己有,就叫執取。甚至在思行上或感受上也可稱為執取,如 想著貪愛、喜不喜歡、擔心憂慮等。

  這「不值得拿取」、「不值得成為」依著「不值得執取」的原則。若值得 執取也就值得「拿取」和「成為」。拿取的例子如,那束縛著我們的金錢財產 、食物等及令我們滿意的事物。「成為」的含義是認為我是這個、我是那個, 是男是女、是夫是妻、是孩子、是孫子、勝利者、失敗者、統治者、平民、主 動者、被動者、我或我所有等一切都稱為「成為」。如果深入的觀察思考,將 能覺察執取「我是人」是不值得快樂的,因為那是苦的所依處,因而產生厭倦 。如果不執取「我」,也就沒有苦了。在這裡主要是說明不論那一類的「成為 」,就必定產生那一類的「苦」。因為無論成為什麼,他須要承受這個「成為 」,忍耐地住下去,忍耐著生活,必須要為這個「成為」而爭取、奮鬥,至少 也會在心裡為了執取「成為某種」而掙扎、奮鬥。當「我」或「我所有」產生 時,肯定還有另一些外在的「我所有」,如某人是「我所有」的,於是就有了 我的丈夫、我的妻子、我的這個、我的那個,直到出現了各種成為「我」的責 任-要成為丈夫、妻子....等。實際上這說明了每一個「我」的「成為」 ,就必須無時無刻的為這個「成為」而掙扎,這都是染取驅使我們去執著種種 的事物的反應。

  還有一件事常令人不能理解的,即如果不去拿取或成為,那怎能生存下去 ?對於不曾思考這個問題的人,這可能是一個極大的疑問。在這裡的「拿取」 、「成為」的意思是指心染執的情形。由於煩惱慾望的執取,而認為是我的「 拿取」、「成為」,如此一來心識就始終陷入沈重、熱惱、束縛、打擊、刺傷 和燃燒中。當我們確實明白這一點,將會運用這智慧來接觸一切事物,以明明 瞭瞭的心念守護著心,而不致淪為萬物的奴隸。

  雖然我們感覺到這些事物實在是不值得拿取、不值得成為,但是這煩惱還 是存在,我們仍將隨煩惱的強弱而去拿取。我們不必像盲目者那樣急躁熱惱地 拿取、成為,而最後落入無明染執的陷阱中,做出自殺或其他傷害自己的行為 。這些都在教導我們應如何在生活中沒有拿取、沒有染執。

    如果,我們運用佛智,確實地知曉法性是無常、苦、無我,一切是不值得 「拿取」、「成為」,而去「拿取」、「成為」時,則可說我們是取得勝利而 非敗給事物,淪為奴隸。譬如老虎和毒蛇是價值昂貴的動物,當我們沒有其他 方法來謀生時,很自然地,我們就會以正確的方法去捕捉來換取生活費。若方 法錯了,我們就得死在老虎爪下。萬物也是如此,特別是五蘊,有著無常、苦 、無我的形態,它從始至終都燃燒著煩惱慾望,在這三世的時間中如果有誰盲 目地認同這無常、苦、無我,那他的人生就充滿苦惱,與我們常見的凡夫無異。

  任何人都崇尚「善業」,如果我們以錯誤的方式對待它,或過於執取它, 那將會遭受到善業的苦。除非已明白自然形態本來就是這樣,然後合乎理性地 行事,請各位別忘了,除非那些被稱為「睜開眼睛」的人,以覺知的智慧去接 觸這些裡面含藏著不值得拿取、不值得成為的毒素。否則我常常提到的「不值 得拿取、不值得成為」將會反過來將「苦」潑給那些不知此狀態而去「拿取」 和「成為」的人。如果因為某種因素,還需要拿取和成為的話,尤其是對那些 不能放棄煩惱的人而言,就應該明明瞭瞭-「它是不值得拿取、不值得成為」 ,而去拿取、成為,這種作法是不會錯誤的,而且恰到好處,在拿取和成為中 保持著和平安樂,苦也就沒有了。

    可能還有人懷疑,如果沒有拿取、成為,他將無所事是,那還有能力保護 自己的財產?這是那些不甚了解真理的人的疑問。如果我們能充分的了解,就 曉得以正確的態度對待萬物,總比迷信、貪婪的行事好。有這麼一句話說:「 我們應該以了了分明的心念接觸萬物;別用習氣貪欲接觸萬物,就是這樣罷了 !」若我們以無明去接觸萬物,不論是做什麼,其結果必定是與以覺知去接觸 萬物者不同。

    以佛陀為導師的阿羅漢們,已熄滅一切的無明,證悟無上的果位,他們做 出比我們更多有利的事物,付出更多。希望各位思考一下,不明瞭這件事物, 也正因為我們不了解自己,不是佛陀的錯,而是因為我們不了解熄滅無明煩惱 的含義。反而那些像佛陀一樣已熄滅煩惱無明的人,依然日夜不停地工作。讀 一讀佛陀的傳記,看看佛陀到底日夜在忙些什麼?將會發現到世尊一天只休息 四個小時,其餘的時間都投入工作中。我們一天賴在床上或休息的時間多半超 過四個小時,世尊比我們做的更多,他到底以什麼為原動力呢?雖然那以慾望 為主因的想要拿取、成為早已澈底熄滅了,但佛陀卻超脫地以悲智的力量來行 事。

  在還未證悟之前,他曾經訓練控制自己,無時無刻都薰陶著自己,以便產 生悲智,所以悲智的力量就逐年累月的增加,直到證悟不再有漏了,當智力澈 底的熄滅了慾望煩惱,但慧力卻仍舊存在著,不曾消失,慈悲也化解成悲力而 留存下來。因此證悟後的佛陀及阿羅漢的一切行為動作,都只是來自那遺留下 來的悲智力,它有如殘骸般的遺留下來,左右著身心。煩惱慾望已完全乾枯了 ,遺留下來的只是清淨,沒有煩惱的身心。在這清淨的五蘊中仍存有悲智繼續 在活動著,有如那已熄滅「引擎」而仍然滑行一段路程的汽車一樣,這是由於 遺留下來的速度的動力,即所謂的動量,行程的遠近,就由動量而決定。阿羅 漢們也是一樣的,雖然煩惱已完全熄滅,但是悲智的動量還存有一定旳動力, 使得他能做艱難困苦的弘法工作,這是常人所難以做到的,他只是默默地以悲 智的動力耕耘,從不期望獲得什麼。

  雖然是身體的必需品,如托缽以養活生命,他可以利用所存有的智力,而 不必有煩惱之介入認為生存是為了要成為這個、要拿取那個的,但所遺留的智 慧,卻能辨別是非黑白,去推動身體找尋食物,所不同的是已無所求,有得到 也好,沒得到也好;當生病時,也有足夠的智慧知道如何去尋求醫治,如果太 過嚴重身體自然會壞滅,他也只是稍微去爭取而已,生存與死亡,對他來說是 沒有意義的。但他會以智慧來隨緣治療,這「苦」確實已不復存在了。任何事 都不必有「我」為主人,只有「智慧」隨著大自然的定律去運行著身心,只是 身法和心法;有如操作的機器,沒有一個「自我」,只隨著大自然而運行,生 存下去。因此他就不會刻意地要求尋找特效藥和金錢去治療,並不是他不去尋 求治療,他只是隨緣並不強求,若太複雜的話,他將不再追求,平靜的生存下 去,直到死亡,或就此入滅。熄滅煩惱就沒有感覺去尋找藥物治病,這是不可 能的。阿羅漢不必斷食而死或有病不治而死,這是不正確的,因為阿羅漢仍隨 著智力生存下去。在這裡我們可以看出阿羅漢能生存在清淨之中,為世人帶來 清淨的益處,比那些為了「我的」而想要拿取、想要擁有,自私自利的世人來 得卓越。「阿羅漢從不自私、運用悲智做事,心胸比任何人都寬闊、更高尚、 更清淨」。

  當我們以阿羅漢為例比較一下,可看出絕對明瞭「不值得拿取、不值得成 為」之後,無論他做什麼,都比那有慾望想要拿取、成為的人做得更好,也能 更正確地執行各種事物。慾望的「拿取」、「成為」是一種極大的黑暗,它將 迷惑著我們而不能正確地看清「什麼是什麼」,最後甚至誤把惡當為善。請思 考一下,要怎樣走才正確呢?但願每一個人在執行各自的任務時,不論是職業 上或其他方面的責任,都應時常運用智慧來察覺「不值得拿取、成為」的心, 甚至能與大自然界相結合。我們現在得用正確的方法,善巧地運用於任何事物 上。當我們還需要拿取、成為時,這個佛法將使得我們的心,時常保持清淨、 安樂;若以此種心態接觸世間萬物,肯定不會帶來禍害、痛苦。

  這「不值得拿取、不值得成為」,一般人聽了可能會很反感,但是若有誰 能確實的進入其意識中,他將能勇敢地面對一切事物,心識將能從萬物中超脫 出來,不再有成為奴隸的感覺,也就是不再由於無明慾望的驅使而成為萬物的 俘虜。不論我們正拿取著、正成為著什麼時,希望能時時地保持自覺:我們正 拿取、成為著的那些事情,實際上是不可得的。因為沒有一種事情是能隨我們 的意願而能真實地可拿取、可成為。它無時無刻都處在無常、苦、無我之中, 只因自己的無明煩惱,才不能循真理接觸萬物,而依隨著自己的愚痴去執取, 不能以無垢悅樂的心態執行任務,因此無時無刻都有痛苦、困擾。若任由自己 的無明去推動,那有能力執行真善美的事物呢!其真正的原因是我們已淪為萬 物的奴隸。「如實智見」,即依據真理而正確地明瞭萬物,不論是為了追求世 上的名利,或追求下一世的果報、天堂、悅樂,甚至那超越世間的道、果、涅 槃,這都有賴於如實明瞭、知曉,也即是「如實智見」,這對於我們佛教徒更 為重要。

  在明亮的智慧照耀之下,我們每個人都能舒適地生活在燦爛的人生中,這 也是我們時常談到的佛法的精華部份;人的清淨無垢,除了智慧別無他物。有 智慧就能生存下去,不值得把整個生命都奉獻於執取中。一切的成功、擁有須 認清它們都是假名為有的、虛幻的。如前所講述過的,那假名是什麼?法制是 什麼?即使「所假名的我們」是這個,是那個,也僅是為了方便分辨社會上名 詞、語言、事物來做好各自的責任罷了!我們不要隨著世俗的假名而執著我們 是什麼。這有如小蟋蟀被灌醉時,互相撕咬至死的情形一樣。人們如果被灌醉 ,迷惑時就不能正常地處理事物而互相殘殺,因此我們不應該「迷上假相」, 而必須保持清醒,有所覺察。這都是社會所免不了的假設現象,我們必須要確 實地認識身心,這是什麼?在自然法則中,它是怎樣的?特別是無常、苦、無 我的狀態。如此我們就可以無時無刻地生活在自由自在中。

  至於那些我們所需要的財物等,希望各位能看清它是另一種假有,不必隨 著世俗所假設-這是此人的,這屋子是這人的,這田園是那人的等。儘管心不 執取為我們所有,但我們在法律上,依然保有這所有權。因此為了生活上的方 便,我們也得保有某些東西,但並非被其控制著或主宰。當認清明瞭這要點之 後,我們就從萬物的牢寵中釋放出來,而萬物反成為我們的奴隸。相反地,若 在慾望染取的驅使下而緊緊的執取著什麼,那「物質」將爬到我們的頭上,而 我們卻成為它的奴隸,它們是各不相同且互不妥協的。所以若要自由自在地超 越世界,就得小心,不然在所有可悲的事件中,我們將淪為最可悲的一份子, 且再也沒有其他更可憐的事了,讓我們回過頭來多多地憐憫自己吧!

  當我們有了如實智見,看清萬物的真相是沒有什麼值得拿取、沒有什麼值 得成為的,厭離感 (NIPPIDA),將隨著看清真相的程度而毫不遲疑地隨即生起 。厭離感即是對曾感到津津有味的、過癮的事物已厭倦了。以前都隨著煩惱、 慾望去享用或接觸一切事物而感到十足滿意 (ASATA),而當如實的智見生起時 ,看清了消費者和消費品都是空無自性的,全都是無常、苦、無我,雙方都沒 有自我存在的意義,沒有一方值得拿取、成為,厭離感就生起了,對沈迷執著 的感受便開始動搖了。或著比喻為我們已覺察,觀照到自己成為煩惱慾望的奴 隸很久了,並掙扎著想要從這桎梏中解脫出來,而不斷地在道路上摸索著、尋 找著。厭離的狀態即是對「奴隸」這個角色,產生極大的厭惡,急欲脫離。所 謂厭離就是對那曾隨自己沈迷愚痴而執著的各種事物,那曾認為是值得拿取和 成為的感覺已厭倦了。

  一旦有了這厭倦,在自然的法則中,一定有所謂的離欲、淡泊 (VIRAGA) ,即是緩和鬆弛的現象出現,有如捆縛著的繩子已被鬆開了,或一塊被其他顏 色所浸染的白布,放入漂白水中浸泡,使顏色淡褪一般。VIRAGA 即是對所執 著的世間或事物已淡泊下來或鬆弛了,這是最重要的階段,雖然不是最終的步 驟,但卻是在解脫 (VIMUTTI) 的過程中重要的一環。因為當這鬆弛、淡泊感 產生之後,絕對會有已脫離或已能擺脫的感覺。

  解脫後不再淪為世間的奴隸,就是清淨 (VISUDDHI) 不再抑鬱苦惱。從前 悶悶不樂,因為身為奴隸,身口意都充滿著愁惱、鬱悶,不論看什麼都是那麼 的憂愁、苦悶;只有從世間津津有味的囹圄中解脫出來後,才能生活在「清淨 無憂、坦然的大自然」中。

  當確實有了這些清淨的心境後,接踵而來的就是真正的清涼寂靜 (SANTI) ,從種種的動亂、掙扎、痛苦中寂靜下來。佛陀稱這種沒有勞倦動亂的狀態為 「從諸行中寂靜下來,清涼下來」;或稱它為最終階段:「涅槃」(NIBBANA) 。實際上清涼寂靜和涅槃是一體兩面,無法分解的,若真要區分出來,也只不 過是「當寂靜之後就是涅槃」。

  NIBBANA 在文字上的解說譯為沒有刺 (NIB 譯為沒有,BANA 單為刺) , 另一種譯為完全熄滅了(NIB 譯為不再、不去了,BANA 譯為去掉)。因此根據 文字的解釋有兩種含義,即是完全熄滅了,不再生起任何苦;另一個意思是沒 有刺,不再燃燒不再為任何事物所束縛。總而言之,那就是完全沒有苦的狀態 。但希望大家能明白,廣義的涅槃還包含著其他意思:如苦的完全熄滅,也就 是說,涅槃是熄滅煩惱的方法、工具。

  涅槃只不過是一個我們借用的名詞罷了,起初民間俚語的意思是清涼,即 是熱已冷卻下來,但在佛住世時的宗教家已常用這個名詞來表示滅苦的意思。 雖然在其他的宗教學說也有用涅槃這名詞,但含義卻不一樣,比如有些學說把 它當為禪那入定的寂靜狀態,更糟糕地有些卻認為它是完全沈迷於情慾中。佛 陀一一否定這些說法,並指出涅槃是由於洞察世間的真象,直到不再貪愛執取 ,而不被煩惱所束縛、燃燒和刺傷。

  因此我們應該能看出如實智見的無上價值,以自然法或形式修定方式,讓 涅槃生起。好好的滋長這自然方法,無論日夜使心在每一個呼吸中充滿喜悅舒 暢;喜歡這清淨的生活,在自然法則中逐漸昇華產生良好的德行。或以強迫性 地隨著固定的方式修習,增長觀慧。當處在適合於根性的良好環境下,只要方 法正確就能迅速向前邁進。

  但無論如何,機會是為每一個人而設的,歡迎每一個人,至少能按照今天 我所講解過的自然法修持,希望各位別放棄,也別把它當作是老人家或寺中的 事來看,或等到退休後出家時才實行。我們必須要珍惜著每一個呼吸的良機, 在日常生活中,都必須要勤奮謹慎,時時保持清淨所引發喜悅寂靜的如實智見 。在每天、每月、每年,一點一滴的品嘗這種厭離、淡泊、鬆弛、解脫、清淨 沒有苦的涅槃。所以從今天開始,大家已能正確直接地親近佛陀了。

  總而言之,自然的止觀法門,可使人悟道證果,尤其是在佛陀跟前聽聞佛 法時。這是適合於每一個人修持法,但基本的要求是必須於日常生活中「觀察 萬物是不值得拿取和成為的」。祈望著要獲得這成果的人,就必須要精進的淨 化自己,不論在工作或閒暇的時間裡,隨時都保持著喜悅、舒暢和寂靜,對任 何事都能知足、滿意,直到自我尊重。在自然法則中生起定,到看清不值得拿 取、不值得成為的真相,當看清的感覺很強烈時,心即生起厭倦、離欲感,對 於那曾執著的事物厭倦、離慾、淡泊、捨放了,不為煩惱慾望所迷戀,苦已無 所依靠,澈底的熄滅了。這些人,已實踐修行的最終目標—離苦了,再也不必 為離苦而修行,這是自然界所給予每一個人真正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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